第69章
“不过我不嫌弃他。”周嘉容的眼皮都变成了三层,眼神不太聚焦的看着她,做酒后吐真言的最后总结。“方成悦,我最好的哥们儿,逼王一个。他不会搞卖惨那一套,喜欢你那就是实打实的喜欢。你不能因为别的男人掉了眼泪而他没掉,你就怀疑他对你不够好。那,我是坚决不同意的。行吧,纪警官?记住了。” 车窗外的灯光一闪,照亮了纪鱼藻闪着银光似的脸庞,她转头,抹掉了脸上的泪。 周嘉容将她放在家门口就走了。 小区里仍是那样,黑黢黢的,因为离城中村很近,里面住的人成分也比较复杂。 夏日天热,在左右臂上纹着龙雕着虎的男人袒胸露乳,拿着把扇子摇的呼呼生风。纪鱼藻蓦地停下脚步,蒲扇送来的风扬起了她半长的头发,男人被吓一跳,奇怪的打量着她。 突然,纪鱼藻转身,拔腿又往小区外面跑去。 她要去找方成悦,有些话既然他不肯说,那就由自己说好了,反正她厚脸皮已经成了习惯。 或许是因为想要见到方成悦的心情实在是太急迫了,她忘记了师傅早就做好的计划,连赵春阳都没知会一声,一门心思只顾着往外面跑。 转弯的时候,早就隐在黑暗里的黑影突然窜出来,拿着块布捂住了她的口鼻,紧接着脖子后面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,纪鱼藻身子一软,完全失去了意识。 — 空气稀薄,纪鱼藻是被憋醒的。 一个黑色袋子罩住了她的头,眼前一片黑暗,什么都看不到,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 她双手往后被绑在椅子上,双脚也被捆得动弹不得。纪鱼藻试图挣扎,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她醒了。 头上的黑袋子被粗鲁的摘下来,世界重归光明。强烈的明暗对比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完全适应。 纪鱼藻紧闭着眼睛,半天才又半睁着打量四周的环境——这是一间空旷的废旧厂房,未铺砖的土路被人脚打磨得油亮结实。 屋顶吊了几个简陋的钨丝灯,有一些用弃的大滚轴电气设备材料堆在灰尘遍布的角落里,机油和生锈调和出油画颜料般浓密凝固的气味,从鼻端荡回脑海,经久不散。 经过反复的辨别和确认,纪鱼藻终于对目前这个环境有了基本的认知。 荒郊野岭,稀无人烟。 有人正慢慢靠近,灯光将他的影子扯大了无数倍,气氛看起来有点阴森。 纪鱼藻警觉地抬起头,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黑裤、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人坐在了离她两米远的另一张椅子上。 他仍是戴着黑色口罩,一张脸遮得密不透风。 是李大海吗?还是另外一个人? 那人刻意哑着嗓子说话,“又见面了,纪警官。” 纪鱼藻还能笑得出来:“这可不是件开心的事。” 男人也笑,“你害怕吗?” “有点。”纪鱼藻问:“我会是城中村被害的第四个人吗?” “我想在你身上玩点新花样,”黑衣人的音调十分轻佻,“先奸后杀怎么样?” “最好别这样。”纪鱼藻在拖延时间,她从跟周嘉心他们约会的地点往回走的时候给赵春阳发了条信息,计算着时间,如果她不回去,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。“我比较爱面子,不想那么没有尊严的死去。” “这你没得选。” 男人轻笑了一声,开始脱衣服。 第37章 ◎莲池,是你吗?◎ 当刑警的第三年,纪鱼藻已经见过了太多惨不忍睹的案件。一个在正常生活中看起来老实腼腆的人,也许犯起罪来会天赋异禀。人格成长的起点,与他身处的外部环境息息相关。 她试图找到罪犯与外部环境的连结,来验证自己对他的部分猜想。 “你又不是个惯犯,为什么会选中城中村的女性实施犯罪?” 男人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聊天,明明当他说出那些恐吓或者血腥的话时,之前那些女人惊恐无助的反应才能取悦他。可眼前这个却冷静理智到令人生畏,他停了手上脱衣服的动作。 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?” “我们的人检查过,当你加害第一位受害者时,她身上的伤痕还很慌乱。”纪鱼藻紧盯着他,又说:“第三位受害者年纪最小,可你犯罪的自信却最高。” 男人开始在她面前踱步,两三个来回后,他突然站在她面前,胸有成竹地说:“你错了,熟能生巧,你才会是我最自信的那一个!” 纪鱼藻不慌不忙的笑了笑,“一般来说,性犯罪无外乎有‘性’和‘暴力’两个诉求,他们妄图通过羞耻伤害,拥有对另一个人的绝对力量和控制。你制造的现场,看起来都是性犯罪现场,可为什么只有暴力,没有性?” 男人不再搭腔,纪鱼藻又笑了:“第一个可能,你是在故意误导我们顺着你伪造的方向去调查,这确实也浪费了一点时间。不过警方不是傻子,尸体也不会撒谎。她们身上有针眼,虽然藏得很隐蔽,但是法医找得到。” “第二个可能,你本身是个没有性侵犯能力的人,所以挑中的下手对象都是些相对来说更弱势的女性,这样才能凸显出你的力量和对受害者的控制权。我说得对吗?” 男人哼笑了一声,“你一向聪明。” 虽然纪鱼藻在竭力避免自己心中的猜想,但事实已经呼之欲出。